作为城管系统的一名执法人员,于26日受邀前往峨影观看了《城市梦》成都首映式。
影片很真实,镜头下的小商贩王爹爹一家、城管执法人员包括围观群众,不论是肢体动作还是情绪的起承转合都与我们平时工作中所观察到的现实相符合,应该说导演尽最大努力还原了我国一二线城市城管执法的完整过程。影片中城管胡队长表达的小商小贩是生活的弱者,城管是工作的弱者也算是近几年社会各界对于城管与小商贩之间种种冲突的标准化评语,全片也无时无刻不在用生猛的镜头语言尽力展现小商贩的不容易和城管的不容易,可以说这就是影片全部主旨。
所以这个主旨是肤浅的。
观影时真实的镜头将我牢牢吸引,但我一直期待的东西仍然没有出现,我期待的是文艺创作者在解读城市化进程中凸现的各种问题的时候能够认识到城市管理者并不属于矛盾的任一方面,能够更清晰地识别城市管理者的角色内容,对城市问题有更深的思考。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导致城市土地特别是城市核心空间变成一种稀缺资源,城市中不同阶层在不同利益诉求的指导下都展开了对城市生存空间的争夺,以王爹爹为代表的弱势群体需要谋生,但同时咱们马爸爸的迈巴赫也势必会占据城市一席之地,而城管扮演的恰恰是捧着天平小心翼翼平衡着双方利益的管理者的角色,而不参与其中的利益纠葛。所以,城市问题本质上仍然是阶级矛盾,导演把城管当做阶级矛盾的诱因是一种莫大的逻辑谬误,阶级矛盾不因城管而起,也不因城管而激化,最终也不会因为城管而消失,但是,城管一直在努力调和阶级矛盾,这就是城管的角色内容。
影片并没有深挖出矛盾的根源所在,我一直期待的情节是对那些住别墅住大平层,开着保时捷、玛莎拉蒂,吃饭去高档餐厅,购物去高端商场,遇到脏乱差便立刻拨打城管电话进行投诉的金字塔上部的人的刻画,哪怕只是蜻蜓点水,也是影片的成功。不论出于何原因,只要没点出矛盾的B面,这就将是一部落入俗套的关于城市化问题的纪录片。
所以真的不明白近年来各路媒体老是把城管拿到火上烤到底有什么意思…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成都市因为疫情原因暂时允许占道经营后,各种投诉举报源源不断地来,投诉电话打来的语气是:“xx区xx街摆摊的太多咯,路都走不动咯,城管不管一哈哇?”,“xxx小区楼底下摆摊的太多了,满地都是油…”,“xx小区楼下摆摊的太多了,半夜三点还在吵…”,“你们怎么这么久还不来管,你们这是不作为哟。”………
不论如何,在高速发展的中国,王爹爹们和马爸爸们对城市空间的争夺将继续下去,而且势必越加激烈。城市管理者将在容错率愈来愈小的严峻形势下,继续在钢丝绳上行走,尽力保持多方利益平衡,合理分配每一寸珍贵的城市生存空间,直到城市资源消耗殆尽。
武汉人陈为军拍摄了一部武汉街头的故事。2014年拍的,现在上映已经2020年了。
6年里,故事中人经历生老病死,陈为军也被查出肝癌晚期。一部纪录片历经艰辛终于要和观众见面,他却在视频里说:“我们就在此别过,再见了,观众朋友。”
还没怎么了解这位导演,就要抱着看一部告别作的心态,不管怎样都十分沉重。比陈为军创作生命更沉重的,还有故事发生的城市——武汉,6年后何止一点街头的变化与热闹。千千万万的生关死劫,都汇聚在2020年。
不过,《城市梦》并没有如它的题材、它的背景发生地、它现在上映的年份这样灾难深重。当我们以为城管执法治理流动摊贩就是像社会新闻那样的黑色故事时,陈为军却别出心裁的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它甚至有点幽默,有点调皮,有点可爱。一个十分drama的主角老头串起了整个故事,如果你想轻松看完这个故事,大可一笑了之,因为以它的结局来看,是个出乎意料的喜剧;然而如果你愿意再多回味一点,重新看一看预告片和导演说的话,那些让你笑的地方,最后都会让你流泪。
王天成显然是这部片子的主角。
说是一部纪录片,可这位70多岁的河南老头简直具备演员的天赋,有时你甚至难辨真假——这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
就连他的儿子王兆阳偶尔也不无讽刺的说:“你这是演给谁看?”既觉得老头耍无赖博同情的技能已经过火了,又无奈的理解他,不这样他们一家就无法活下去。
这一家人,老弱病残,在王天成的带领下,从河南农村来到武汉,已打拼14年。他们以鲁磨路的一个报刊亭为据点,从卖报纸发展出卖皮带、卖衣服、卖杂货、卖水果种种,有自己多年的老主顾,也有周围眼馋的竞争者,但最让管理部门头疼的是,他们无证经营并占据公共道路太多面积,让入室经营的其他商户感到不公,也成了城管眼中的顽疾。
然而王天成自有生存之道。他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搞得定徒子徒孙,也拿得了定海神针。没人来打扰时,他就是花果山乐得逍遥的山大王。
他会做生意讨生活,是一个聪明又和气的杂货摊主。他会毫不吝啬的夸客人穿上衣服有多漂亮,用夸张的方法展示他的皮带有多好,还时不时给人实惠,对着路人、镜头毫不怯场表达自己的演说才能。他满头银发,叼着烟斗,随意调侃一句“斯大林也这样”,还有几分幽默。
正如孙悟空好玩在“大闹天宫”,王天成也好玩在大闹鲁磨路。每每我们觉得战斗的气息浓了,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城管要来执法时,王天成就像一只所有体毛都竖起来的公鸡。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变成武器,怒发冲冠,怒目圆瞪,赤膊上阵。他可以不管不顾拍城管的脸,可以把西瓜摔得稀巴烂,可以追着城管跑上百米远,还可以把口水啐人一脸,随时往地上躺平。
他超强的表演欲给这个故事竖起了一个绝对“男主角”——只要镜头来了,他就有办法给自己加戏。鲁磨路没有这个银发战神,故事就不会那么好看。
不过就像所有精彩的英雄片,英雄如果没有软肋,自然失去魅力。如果孙悟空不被压在五指山下,不被套上紧箍咒,纵有天大的本领人们也不一定和他站在一边。观众把挑战权威的希望寄托在这位七旬老头身上,又在他战斗完的疲惫里看到他平凡普通的那一面,这位主角因此才具有魅力,而不仅仅是一个无赖摊贩,狡猾的生意主,更不是一个完美战神。
当夜幕降临时,老头卸下一身盔甲。他为身患癌症的老伴煎药,他安抚好小狗说“我儿子没伴,你去陪他”,他骄傲的谈起孙女的成绩,为她打算将来……你又感到他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身上除了铁骨铮铮,还有满身伤痕。
某时某刻他的倒地,像是装的,又像是自然流露的软弱。实际上我们快忘了他确实是一个老了的、病了的、艰难活着的穷人,他只是比一般人有更多斗志。
在无数路人眼里,老头也许只是一个狡黠与刁蛮并存的战斗者。儿子王兆阳却说,“老头就像老母鸡,我们就是小鸡,在他的羽翼下生活。”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充满了全部的理解与原谅。
如果说王老爹挑起了战斗主角的职责,让人看不到他的软弱;那么他的儿子,就是那个默默讲述苦难的人。他23岁就意外工伤失去右手,在这部纪录片里却很少流露怨天尤人的情绪,更多时候他保持微笑,细声慢气的和女儿聊着天,和老婆共同面对。
在王老爹身上,镜头表现的故事总是剑拔弩张的;但在他儿子王兆阳身上,镜头则像空气慢慢浸入他们的生活,让我们一点一点看到城市外来者真实的生存面貌。
在昏暗脏乱的家里,王兆阳没有表现出太多卑微怯懦。他们的贫穷困苦是显而易见的,上初中的女儿想吃一顿有肉的饭都难。可这个父亲并不那么经常说自己有多辛苦,有时还会和闺女轻松调侃几句,有时也颇为自豪的说,女儿从不让他们操心学习,话语中更多是在城市不输别人的骄傲。
让我触动落泪的几处,都来自王兆阳。他回乡和十几年没见的乡亲聊天,谈起自己右手残疾的遭遇,他没有仇恨,反而面带微笑,“那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他回到老宅,年久失修,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他们也回不去了,王兆阳也笑着对镜头说,“这就是电影里的那种鬼屋。”
他也有丧气得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候,躺在床上,以为困难再也顶不过去了,他的老婆却和他一样乐观坚强,耐心的劝慰他,回忆最早打拼的日子,“那天刮了多大的风,卖了300块钱在手上,咱俩回去高兴坏了。”
这些话都是笑着说的,却让我泪流不停。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心愿无非一个,让女孩在武汉上完初中,顺利考上大学,她已经是新武汉人了,要在这里扎根。
如果说王天成在用硬碰硬的方式保护家人,王兆阳就是那个让人温暖舒服的,用软软的羽翼去呵护他们的人。女孩像被保护在安全的壳里,对家里面临的巨大困难似乎完全不知。当她提出想要一个智能手机时,父亲王兆阳也只是委婉的说,“想买一个好的,那要等一等哦。”
我想起生活中可以经常看见的焦虑父母的模样(也包括我自己),当我们不自觉把生活的重担往子女身上压时,以为那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分担。可王兆阳没有那么做。他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残疾父亲,却已拥有太强能量。生活教会他独自扛下所有遗憾与伤痛,他可以为这个摊头孤独守夜,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残疾,可以鼓起勇气谈判,但他不会怨恨。
当一家人商量好今后打算,他用左手写下工整、流利的申请书——“我代表我们这个灾难深重的家庭”——四个字已是千言万语。我想谈判的另一方,看到这样不卑不亢的文字,心中多少会有震动。
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故事里,王兆阳是弱者,但他不轻易示弱。他和老婆都是活得有尊严的人,他们让我充满敬意。
其实《城市梦》拍到这里,已经尽到一个城市记录者的职责了。陈为军把镜头对准我们可能每天都会路过忽略的人,放大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柔软与坚韧,让某些隐藏在生活背后的情绪显现出来,成了城市精神的具体注脚。
然而我佩服陈为军的是,他的镜头不止对准了这一家人,记录他们一家在城市艰辛打拼的同时,他还有另一组镜头,记录城市管理者的日常。在那组素材里,我们才更多的被颠覆了认知,慢慢也能从刻板的嘲讽、挖苦、仇恨中,多生出一点理解与宽容。
关于城管人员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从李队长口中说出的:
“他们是生活的弱者,我们是工作的弱者。”
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同情与无奈。
尽管这点无奈并不会改变王家是弱者的局面,城管终究是拥有权力的强势一方,再不济也可以用最无情的一面去解决问题,忽略每一家人实际面临的困难,只要把占道经营的摊点拆除即可——但当李队长说出自己也是弱者时,这份工作便比无情的法律法规、无情的办法多了一丝人情味。王家人是底层,他们是基层,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不是对立两面,而是都在困境中,都是弱者,需要理解与共同努力。
胖胖的胡队长则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一代城管。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基层工作者的耐心与沟通能力。片中他和王兆阳的性格有点像,像根柱子时刻保持微笑,任泼辣的王老爹打骂也不还手一下,每次冲突过后,他还能努力的再与王老爹的妻子、儿子沟通,提出新的解决方案。
向领导汇报时,胡队长提到王老爹妻子李书香去看定制棚屋有点感动,他也被那份感动感动,想要说下去,却被领导打断了。领导告诉他工作重心不是让人感动,而是要他们服从管理。
这里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不过我们更能看到传统执法者和新一代处事方式的区别。也许在领导看来,任何解决方案不过是谈判策略的一个工具。但我仍抱着最大善意去理解胡队长带王家人去看新地方的初衷——如果不是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好好在城市生活下去,他也不必费心去做这么多事,只要拆掉报亭,工作任务就算完成了。
最后的温馨结局,恐怕出乎很多人意料。——它完全打破了我们对城管执法故事的认知,也不知道现实中还可以有这样一个相对完满的结局。
有人因此认为它肤浅,连同“伟光正”的名字来理解《城市梦》,说它就是一部城管宣传片。
我却不禁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故事的结局是悲哀的,王家人流落街头,城管暴力执法,我们就能获得更多能量吗?它因此就更加深刻了吗?还是说这个拍摄过程、这件事本身的解决结果、最后这部片子能够上映,将城市管理问题阳光的放到公众眼前,就已经展示了一种能量?
不管“深刻”“肤浅”与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陈为军的视角让我觉得最为珍贵。我看到一个具有强大悲悯之心的创作者,试图以敏感、包容、善良的心去认真注视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不管这些人,是人们眼中的强者、弱者,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是聪明的人、狡猾的人还是刁蛮的人、自私的人……他都向他们投以平等理解的目光,最终让我们感受到的,不是苦难本身,而是人们面对苦难的坚毅、团结与智慧。这比仅仅只是批判、讽刺更为可贵。
因此在《城市梦》里,外来者王天成的呼声,我们听到了——“我要活!我要生存!我要治病!”本地人胡队长的呼声,我们也听到了——“武汉要发展!武汉要成为大城市!”
宏大的愿望,渺小的愿望,在武汉人陈为军看来,都是希望在这座城市好好活着的愿望。最后这部片子没有定名为《城管》或《我不是钉子户》,即不把他们看成对立两方。“城市梦”暗含对王家人和基层执法者的理解。因为在陈为军的眼中,他们都是武汉人,他们都热爱这座城市。
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博弈的过程尽管生猛辛辣,像极了武汉人的性格,最后的温情、乐观也有一种热气腾腾,是困难过后的希望与重生,也恰似武汉城市精神的另一面。
还记得王兆阳说的那句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的话吗?
“人家说什么是幸福,跟家里人在一起吃饭就是幸福。”
陈为军把最后一个镜头给了他们一家人吃饭的画面。
是的,他的城市梦,他想说的,都在片子里了。
初听《城市梦》,是影片来成都做宣传,邀请了当地城管部门和市民一同观看。
看着海报,觉得比较乡土气,带着一点偏见预判风格可能比较尴尬。
但是看过的朋友说,出乎意料的不错,有看头。当时拍片较少, 一来二去也没得看。
最后在每周的公益电影播放中,等到该片,确实值得一看。
感叹于王老爹的韧劲与“好斗”,城管的斗智斗勇。违法事实如何认定,必须准确测量摊位面积,在这个较量中,双方的来回博弈,剪辑得很有节奏。
片尾大家应该都松了口气,王老爹一家留在了武汉。为武汉点赞。
全篇以从河南去到武汉生存的王天成王爹爹一家在武汉摆摊生活的转变态度为线索进行叙事,讲述摆摊的贫困群众与城管两方的持续斗争。武汉为创建文明城市,要对街道两边的无证经营摊位进行整改和拆除,占领报亭的王爹爹一家的两个摊位成为一条道路上的钉子户,让城管费劲脑力整治。 起初是站在王爹爹的视角,向观众展示受害者的情况:家庭贫困、几位成员都患有程度不一的疾病,有癌症与残疾、其孙女正在读初中二年级。转换至城管视角,展现出城管为整治该钉子户做出的工作与努力,与王爹爹一家斗智斗勇,各种手段都用尽。随着讲述视角的多元展现能发现王爹爹有些蛮不讲理,懂法但是不遵守法,可能是有镜头的跟踪拍摄,王爹爹几乎全程表现得都比较激动,尤其是与几位城管支队负责人的交涉中。王爹爹的儿子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不仅仅是单纯外出打工的农民,性格上与父亲有所不同,不偏执肯听劝。王爹爹的妻子与儿媳都比较通情理,最终他们一家与城管和解完成摊位的转变与两位女性有很大的关系。其中的几位城管也都尽心尽力在帮王爹爹一家解决问题,不断的谈话交流,市长也出动与他们交涉,最终帮助他们一家寻求到合适的摊位,帮助他们在武汉继续生活。 城管有这样一句表达:“他们是生活的弱者,我们是工作的弱者”,一边是生活巨大开支的需要,一边是城市改造的急迫,在这个避免不了的矛盾与冲突中让我们感受到双方的不易。这个故事的最后是圆满的结局,希望曾经所有满足我们蓬勃的“城市梦”而被迫改变地摊生计方向的人们也都有他们自己的happy ending。
2020年的开场方式着实有些特别,一场疫情“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武汉,也由此成为备受世界关注的焦点。
别名“江城”的武汉,向来都是一座“有故事”的城市,它不仅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更是洋溢着时尚活力的现代化都市。哪怕你从来都不曾去过武汉,但对于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相信你一定早有了解。
在最近热播的《乐队的夏天》第二季中,彭坦带着重组的达达乐队“杀”了回来。“大家好,我们是二十年前来自武汉的乐队”。这样的回忆杀开场,让我们重新想起,其实武汉还是很多乐迷心目中的“朋克之城”。
当彭坦再次唱响那首曾经写给武汉的《南方》,难免让人眼眶湿润。“那里总是很潮湿,那里总是很松软,那里总是很多琐碎事,那里总是红和蓝。”听似温暖的《南方》,却勾起很多内心的无奈与心酸,尤其是那些在武汉漂泊过的人们。
纵观华语影史,关于武汉的电影更是不胜枚举。娄烨的《浮城谜事》、王竞的《万箭穿心》、刁亦男的《南方车站的聚会》、霍建起的《生活秀》等等。而正是武汉这座充斥着市井气息的城市,给予了导演们取之不尽的创作灵感。
常年致力于纪录片创作的陈为军导演,也同样跟武汉有着独特的缘分。这次,他在武汉街头发现了这样一个人生故事:从河南农村来武汉讨生活的王天成一家,已然在这座城市漂泊了十四年,靠摆地摊为生;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地摊经济与城市管理发生了难以调和的冲突。
这便是即将于8月28日上映的、陈为军导演的新作《城市梦》。这部全新出炉的纪录片,以极近生猛的方式探讨了当前中国社会的“城管”问题。
何为城市梦?背井离乡的人们或许最有体会。离开了资源贫瘠的家乡,远赴拥有更多生存机会的大城市打拼。用一句经典的话说,大城市容不下身体,小城市容不下灵魂。
王天成一家人的出走,更多是为了讨生活。主人公王天成是位70岁的脑中风患者,妻子则身患癌症晚期,儿子又是没有右手的残疾人。而他们在这里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想让孙女萍萍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未来过上更好的人生。
然而,随着全国各地开展文明城市评比,市容市貌与地摊经济之间便激发出重重的矛盾。对于这样一个能力有限的特殊家庭而言,街头摆地摊无疑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但从城市管理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存在却难免“脏”了街道,影响到市容市貌。而肩负整顿任务的武汉城管,则誓要将“地摊经济”清理干净。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早些年,关于城管暴力执法的新闻往往甚嚣尘上,扔东西、砸车,甚至大打出手,这类负面新闻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城管和地摊商贩就像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而陈为军这部《城市梦》的独到之处正在于,它采用双线拍摄的方式,不仅将镜头对准了看似身为“弱者”的小贩,同时也照顾到了看似身为“强者”的城管视角。在小贩与城管两种视角的反复切换中,我们也得以慢慢拼凑出故事背后的“真相”。
或许,这便是《城市梦》带给我们的思考所在。无论小贩还是城管,他们皆为这部纪录片的重要主角,他们都各自拥有“说话”的权利。至于彼此孰是孰非,以及他们在镜头前究竟流露出多少真实,又潜藏着多少“表演”的成分,相信每一位观众都会最终找到自己的答案。
回溯现实生活,我们难免会对城管的不文明执法心怀痛恨,但当你穿行在因随意摆摊而脏乱不堪的街道上时,或许也会心存反感。当然,我们深知摆地摊的人就是为了生存,但将心比心之下,也会理解城管也有他们的职责所在。看似“天敌”的他们,其实各有各的难处。
纵观这场发生在武汉鲁磨路上的小贩与城管之战,极尽拼耐心、拼道理、拼人性之能事。而陈为军的摄影机则宛如一双眼睛,将我们牵引到风波中心,客观地审视着这场闹剧背后的些许真相,同时也见证着城市社会中的众生相。
影片中,王天成一家借由路边的旧电话亭,扩展出水果摊和生活用品摊,占据了很大一块面积。可以说,王天成就是这条街上的商贩钉子户。而该街道的所有商贩也都标比着他们家,当城管对其他家商贩进行整治罚款时,就会有人说,你先把王天成一家整治了,再来整治我。
这一时间,王天成的摊铺便成了不服城管的典型;若不能“拔除”他们一家,似乎难以服众。于是,城管便集中火力展开攻势。而作为这个家的保护伞,王天成老人也使尽浑身解数。用他儿子的话来说,父亲就像老母鸡一样,张开翅膀守护着孩子们。城管们一批一批地来,最终却都被王天成老人一批一批地给“打”了回去。
陈为军的镜头如此生猛地记录了双方彼此角力的整个过程。碰上来游说的执法人员,老人就统统都骂走;看到有人来丈量占地面积,老人就上去抢走尺子;若是被开了罚单,他拿过来就是一张张撕掉。王天成始终用自己的“狠”办法,保护着这个家庭的基本生存。
而城管这边,则就此成立了专案小组,甚至开大会讨论,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他们开始上演无间道戏码,找专员偷偷记录王天成一家的日常成交流水,分析他们家的收入情况。他们还每天换人前来游说、拍照、录像。可见,陈为军镜头前的城管形象,彰显出一种与我们以往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样貌。正如制片人所言,或许这正是武汉城管试图打破固有偏见的方式。
而老人王天成则永远冲在前面,总是一副“动我摊位,就是毁我人生”的架势,与“敌人”展开斡旋。他运用“敌动我也动”的战术,撒泼、哭喊、动手,不允许城管执法人员靠近半步;甚至发出了“我要活,我要生存权,我要治病”的深切呐喊。
你说老人“倚老卖老”,但他确实是生活不易;你说城管不近人情,但这恰恰是他们的职责。这场旷日持久的对峙,最终让双方都筋疲力尽,也终于迎来影片中最令人印象至深的“高潮戏”:城管组织了数十名人员,手持警棍和盾牌,将接近崩溃的王天成团团围住。
看到这一幕,相信很多观众的心都会被揪住。而这正是陈为军心目中的纪录片价值所在,也是他常年关注小人物如何在社会浪潮中得以生存的创作直觉。他以最真实、最直击的方式正视着这场似乎难以解决的冲突,并对冲突背后的“真相”孜孜以求。镜头中的那一刻,或许老人的张力变得更足了,又或许城管的气焰下降了几分,但唯独镜头下的困境却没有办法隐藏。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化解这场闹剧吗?在这场命运交织的“城市梦”中,有人寻求活路,有人苦于管理,有人耽于未来,他们的愿景其实都是为了在城市化进程中依然能够和谐共进。而大城市的兼容并包,也有幸在影片中得以展现。王天成一家最终搬进了一个正规的贩售点,武汉也终于成功拿到了“全国文明城市”的称号。
梦境分好梦,也分噩梦;生活有好事,也有坏事。影片《城市梦》所记录的,正是一场有好有坏的梦;而发生在城市里的事,同样有好有坏,正如我们每个人不同的人生。
回看《城市梦》这个片名,我们或许才会恍然。这场“梦”所记录的,已然不仅仅只是王天成这样的外乡人的融入与挣扎,同时也是城市管理者在面对“疑难杂症”时的权衡利弊。而他们共同的信念,都是为了更好地守护这个“梦”。
陈为军导演作为这场“梦”的见证者,则以冷静客观的镜头,让我们更加体悟到了“城市梦”之于这个时代的深层意义。倘若你曾看过陈为军导演以前的纪录片,相信你一定不会对此感到陌生。他总是用自己独特的眼光,记录着这个世界的反面,同时又努力守护着希望。
比如反映河南艾滋病家庭的纪录片《好死不如赖活着》,比如讲述小学生班级选举的《请为我投票》,比如同样拍摄于湖北的关注教育问题的《出路》,再比如记录新生命诞生残酷现场的《生门》等等,都是记录着平凡人的不平凡的生活。而今年这部新作《城市梦》,也依然致力于将真实残酷的生活点滴记录在“案”,同时又为未来留下一线光亮。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老人王天成用余生所有的力量,为他们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为的就是能让孙女有更好的未来。你说他无赖,你说他为老不尊,但他的内心又有谁能真的看到呢?如果没有陈为军导演的这部纪录片,或许老人对抗“世界”的视频被传到网上,只可能淹没于一群键盘侠们无情的口水;但记录的力量正在于,他让生命有了尊严的火光。
回望这场沸沸扬扬的“闹剧”,或许最能让人感受到希望所在的就是王天成的孙女萍萍。她乐观好学,成绩优异,也是老人内心深处真正的精神支柱。每当说起孙女的时候,老人的眼睛都会放光。而孙女的笑,也是这部纪录片里最美的瞬间;她让我们相信,这一场城市的梦终究会有最好的归宿,而萍萍也一定会最终美梦成真。
作者| 皮皮丘;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咒骂,追打,扇耳光,脱光衣服躺马路,这是王天成处理问题的方式。向所有观众展示了底层人民为了生活进行的顽强斗争。很多人说这种斗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下一代的城市梦--让自己的孙女成为城里人。这种方式真的能实现城市梦吗?还是自己的孙女会踏寻自己曾经的脚步,再次成为这个城市的底层漂泊者? 电影结尾的一段字幕“孙女考入中专”仿佛告诉了我们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难道命运有枷锁,会把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荣格说过:潜意识指引着你的人生,而你称其为命运,当潜意识被呈现,命运即被改写。如何影响下一代的潜意识,从而真正意义上改变下一代命运?我认为是教育。而片中王天成一家却完全忽略教育,不论是王天成还是王天成的儿子都肆无忌惮的向下一代的潜意识植入自我的偏见。
在女儿出境不多的片段中有两段我映像深刻,一段是关于戴红花,王天成儿子认为本地小孩带红花,外地的没有。而女儿却补充到是按学习成绩来的。另一段是关于买手机,打趣自己的女儿,问到是应该给你买个好的还是差的?结果好的差的现在都不买,留女儿一个人在床上委屈。生活已经够残忍,这种戏谑和嘲笑可能已经无数次发生在女儿校园生活的环境中,回到家还要再次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这种童年的经历和感受毫无疑问将写入女儿的潜意识,支配她的命运。
教育从来只有两种形式--言传和身教。对于像王天成这样的底层者来说身教是不可能了,因为为了生活无时无刻不在以牺牲自我品格的方式去斗争,这是底层家庭孩子潜意识中不可摆脱的负面形象和劣势命运。所以言传这一部分成为了决定性的教育方式,比如买手机这事,可以买好的也可以买差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教育孩子对于手机的认知,买好的让孩子明白在贫困家庭这意味着爱,买差的让孩子明白周遭的物质决定不了年轻人的品质,起决定作用的是思维和对世界的认知,让孩子在物质贫瘠的年代成为一个头脑健硕的人。
倘若缺乏教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不能教育自己的孩子懂得什么是爱,不能教育自己的孩子去认清世界以及自我的本质和真相。那么孩子就无法从过往的生命中获得力量,自然就逃不脱这把命运的枷锁。
那时城市梦终将是个梦。
诙谐与闹剧贯穿全片,看预告片的时候只想着这是一部反映中国城市内摊贩与城管之间拉扯的现实纪录片,但随着影片的深入我们发现真正的含义是在讲家乡与城市,过去与未来的关系。王大爷和儿子留在哪里都无所谓,但是王家的下一代,王大爷的孙女早已没有可能回到河南农村老家。孙女从小在武汉城里长大读书,未来也会在城里上大学找工作,所以为了孙女将来的教育与人生,一家人即使是睡大街也必须留在武汉。与其说是王大爷在水果摊与城管抗争,不如想想说是一个老人为了下一代的生活和现实做斗争。
趁还能在影院里看到,去看吧。题材太独特了,能拍出来并拿到龙标是奇迹。
作为纪录片,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很真实的双方记录,让观众自行评判,爷爷真的太搞笑了,其实无论是执行的城管,还是老爷爷到头来都是一句话的受害者,“文明城市”这些年耽误多少人。害!
地摊斯大林
拍得很不错,虽然是纪录片,但不缺戏剧性,武汉的街头充满戏剧性。这家人的生活难不难,大家心里自有衡量。片中的男城管还行,但出镜的女城管的逻辑和话语十分讨厌。他们一家人卖水果就算月赚两万,是几个劳动力是怎样的处境换来的?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喝喝茶赚多少能公布下吗?至于她去核算水果摊进货成本的方式真可笑。卖过水果的人都知道很大一部分成本来自于损耗,有些水果两天卖不出去就成企低货。
粗砺,或许才是中国的真相。#书本放映# 包场放映,无锡唯一场次。现场发言的是一名真实城管,或许他们正如影院中闪现的光亮,守护着城市。陈为军告别之作,即使在执法宣传的外壳下,导演也总能另辟蹊径,提供了另外一个角度。时代洪流现代化进程中,迷失奔走的总是这些小人物,传统观念和现代文明的冲突,谁对谁错,城管和小贩,其实都为底层。三言两语,互相理解。希望导演身体早日康复!
近两年看到的关于中国最好的纪录片,把中国的复杂讲得透彻。没有蜻蜓点水,没有面面俱到,没有迎合美国人对中国纪录片的口味
【凹凸镜放映】武汉城管VS水果摊钉子户。题材就足够吸睛,也确实值得记录。龙标版或许剪掉了锋利尖锐的棱角,好在框架仍得以保留,也仍有惊人犀利之处。王天成一家和城管中队的矛盾与抗争过程就是个人VS集体、人情VS制度的缩影,充满了“中国式斗争智慧”。两方个体都在底层,都有作为人的感情,可以和解、共情、感动。然而高屋建瓴的领导一针见血、冷血无情地点破一切:上层需要的只是服从,其他皆为手段。正如再如何抗争,疫情来袭,覆巢之下无人幸免。不喜喜剧色彩的配乐
还有什么比被一群武汉城管团团围住看《城市梦》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城管和小商贩这种“城市牛皮癣”的历史纠缠也是积重难返,一方面城市发展需要治理,一方面底层生活所迫,“他们是生活的弱者,我们是工作的弱者”,两边都觉得各自占情理,弱者的“有理”最终竟也是为了下一代的教育(出路)。底层何苦为难底层?但说来底层又何想为难底层?当然,这里面经过多少修饰,或者经允许才展现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龙标在前。说到底,底层还是谈不上尊严,还是为了改变阶层。8.0
之前关于《八佰》屁股问题的讨论,其实放在这部纪录片上才合适。不过,陈为军在主旋律的外衣和“保护”下已经做得很好了。选择的人物尤其好,爷爷一代是执拗抵抗,父亲一代是选择性妥协,孩子一辈已经是不自觉地要拥抱城市了。在城市化的过程中,底层人的寄生空间不断被压缩,其根基早已被杂草荒树掩盖。真是荒诞且悲凉。
核心价值观会背诵么。
王爹爹其实很聪明,如果他年轻的时候有更多机会,他还会在70岁用赖的方式讨生活吗?
首先,这种影片能上映也算是一种进步吧,虽然说有宣传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也算是一种发声。更多的人,更多的商贩,在城市管理面前,确实是弱者,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风餐露宿的摆地摊,更多的都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城市的执法者和管理者,应该更好的想办法怎么去解决,而不是一味的取缔。前几个月的地摊经济,难道当政者一句话,地摊就合法了么?关键还在于法律怎么合理规定,并宣传执行到位,而不是一句空洞的“法律规定”。来自河南镇平的王天成一家,离我家很近,不到20公里,作为老乡,每个人分到的田非常有限,如果不出去打工,或者像片中摆摊做个小生意,根本难以为继,更别说供养子女上学。城市管理者觉得工作难,可更难的为了生存的劳苦大众。
作为武汉人,工作在光谷,看着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百感交集,今天光顾了王爹爹的水果摊,默默买了点水果,愿你们一家人日子越过越好。
看陈为军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部可能真的是他最后的作品了。然而他的名字却依然无法吸引观众进到电影院看一部纪录片,中国纪录片的境况实在是太难了。《城市梦》这个名字乍一看和电影主内容并不相符,但真正让小贩们坚持着的,正是这三个字,不为自己,为的是后代。导演能够找到这样一个有代表性,并且有十足性格张力的家庭太了不起了,也是这个主角让纪录片多了一份喜感中的悲情。
武汉市城管文明执法宣传片(不是,当然明白是为了过审,但也不失为一种视角。在点映场遇到包场的洪山区城管和武汉电视台,片中的胡队长好像就坐在我前面,影片结束后接受采访述说感受,这又是我今年遇到的魔幻现实。
题材太容易让人怀有错误期待,这部片对反映城管现象本身毫无意义;反倒是老爷子充满时代特征的性情与所谓秩序权利的抗衡非常真实,那代人身上特有的,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执拗与单纯,太熟悉了。
看起来是小贩抗争史,背后是近数十年大量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填补城市基础生活岗位,以工作换取在城市落脚机会的变迁。对于这些远离土地、进入现代化城市的底层群体来说,他们赖以生存的工作和家之间形成了一体化和绑定的关系。失去糊口的工作,不仅意味着失去了家,更意味着失去了他们对于城市的价值,接踵而来的就是城市的驱逐。在这样的走投无路下,王天成的捍卫就有了三位一体的意义,捍卫小摊=捍卫资产=捍卫家庭,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城市梦》早就已经走出了城管和小贩之间的矛盾,提醒着我们赶快从阶层流动之梦里清醒过来,更反思了如火如荼的城市现代化。
为结局加一星,“不是要感动,是要服从管理。”